文/高飞

01、一份七个字的电报

1942年5月26日，延安收到一封简短的电报，电报只有七个字：

"彭已突围，左阵亡"

收到电报后，延安回电说："殊深哀悼"。

这里的彭，指的是彭德怀，左指的是左权。在这短短的十一个字背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02、化妆成八路军的"益子挺进队"

1940年百团大战后，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副参谋长左权和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率八路军总部进驻在山西省晋中市辽县东南麻田地区，在此指挥华北八路军作战。驻地在一道山沟里，除了八路军总部，这里还驻扎了新华日报社等机关，有"太行小延安"的美誉。

百团大战后，日军对八路军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注意到晋中地区八路军活动活跃，多次发动扫荡，但是都没有达到目的。1942年5月下旬，日军第1军司令官岩松义雄中将启动了一项名为"晋冀豫边区肃正作战"的作战计划，重点打击活动于太行、太岳山区的彭德怀、刘伯承所部八路军。其中，日军组建了一支名叫"益子挺进队"的小股部队，大概有一百多人。他们人虽不多，但都是精干中的精干，战斗力非常强。这股部队化妆成八路军，他们身穿灰色土布军装，头戴缀着纽扣的军帽，打着绑腿，买东西照价付款，歇脚时不忘帮忙打扫房屋。在当地农民看来，这就是一支八路军，只是不爱说话。这股部队的任务很明确，他们化妆成八路军，迷惑当地百姓，深入到八路军驻区，负责"捕捉敌首脑、扰乱敌指挥中枢、报告敌主力退却方向"。

5月下旬，这股部队出现在晋中市辽县的东南山区，距离八路军总部驻地已经很近。

当时，左权除了任副参谋长外，还兼任总部情报处长，负责处理各方送来的日军动态情报。日军将对辽县进行大规模扫荡的消息，他是最先看到的。5月22日，他获悉日军有从西、南两个方向合围麻田地区的企图，八路军总部瞬间危在旦夕。经请示彭德怀，他们决定率领各机关向东突围。

就在他们准备突围的时候，日军的"益子挺进队"已经发现了他们。

03、冲出山口就是胜利

八路军总部机关大多数人都是非战斗人员，执行撤退行动比较迟缓。5月22日下达的指令，到5月24日撤退人员才向东行进到辽县与河北涉县交界的十字岭。此时，后勤部队、掩护部队、以及机关人员全都拥挤在十字岭下的狭窄地带。左权认为后勤部队骡马多，一旦遭到日军飞机轰炸扫射，后果不堪设想，便命令他们单独向东北行动，其他人员待查明情况后再决定行止。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行动，日军的"益子挺进队"已经追到了。这还不止，日军还出动了飞机，对这一带进行轰炸。八路军的掩护部队根本抵不住日军的攻势。而大部队八路军总部特务团、第769团主力都不在总部的身边，距离比较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尽快撤退一条路了。

面对危急形势，彭德怀、左权等领导层短暂商议后，决定分头行动，彭德怀、左权率领八路军总部翻过十字岭向西北突围，罗瑞卿率领野战政治部向东奔往武安。

此时，"益子挺进队"已经开始攻击据守十字岭西麓的掩护部队，并以火力封锁突围道路。分头行动开始后，彭德怀率先骑马冲上十字岭，快速闯过敌人的火线，冲出山口向北奔去，后面的人跟着他涌上了山岭。左权负责在半山坡指挥，他站在高处向突围的战士喊道："冲啊，冲出山口就是胜利"。

他的这一举动暴露了他的位置。当左权随战士们一起冲向山口的时候，日军的一发炮弹正好击中了他，他的头部受了重伤，当场阵亡。

罗瑞卿带领的队伍也受到日军猛烈阻击，死伤大半，幸好罗瑞卿本人安全突围。随军撤退的政策研究室人员共11人全部阵亡，新华日报社自社长何云以下阵亡失踪40余人。

八路军总部成功突围后，向延安汇报了突围情况，于是有了文章开头的那封七个字的电报。

短短的七个字，令人肝肠寸断。

04、遗憾，益子中尉竟得善终

左权牺牲后，部队来不及处理他的遗体。数日后，日军退去，八路军总部特务团才派了一队人马返回十字岭，寻找左权的遗体。据部队报告，他们在一条沟里找到了左权的遗体，"上面盖着青草，当时不知是谁匆忙盖上的"。他们将遗体清洗干净，换上新军装，盖上红旗，就地安葬在十字岭的岭顶。

这位八路军的高级将领，牺牲时年仅37岁。

后来，为了纪念这位抗日英雄，辽县被改名为左权县，左权牺牲的十字岭也被改称为左权岭，沿用至今。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带领"益子挺进队"袭击八路军总部的益子中尉却一直活着。十字岭战斗后，他因战功得到了日军第1军颁发的奖状，并升任师团参谋。后来，他跟随部队离开中国战场，投入到太平洋战场。日军战败后，他在太平洋新几内亚岛向美军投降。投降后被遣送回日本。二战后，他曾任町议员、町长等职务，直到2010年才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