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群雄系列之孙坚（上）

煮酒论英雄，且谈三国人物。

作为汉末乱世初期最闪耀的一颗将星，人称“江东猛虎”的孙坚拥有着短暂却精彩的一生。本期开始就将为您讲述孙策、孙权之父，东吴势力奠基人孙坚的故事。

孙坚（155－192）字文台，吴郡富春（今浙江杭州富阳区）人。《三国志·孙破虏传》载“盖孙武之后也”，陈寿的措辞很有意思，盖表示可能，那么孙坚到底是不是孙武后人，见仁见智吧。毕竟无据可考，看来陈寿对此是有些怀疑的。

孙坚重大事件之一——大人物诞生，天降祥瑞

关于孙坚家世，裴松之注引《吴书》载“坚世仕吴，家于富春，葬于城东。”不过《吴书》与《三国志》都没有记载孙坚父亲之名，也未提及祖辈名字与官职。考虑到孙坚之子孙权建立吴国，孙氏一门若果真为豪门大族，史书不会只字未提。仅在《太平御览》中有“孙钟，坚父也，至孝笃信，种瓜为业”的记载。

考虑到孙坚后来仕途还比较顺利，在汉朝等级森严的社会中，完全农民出身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做了三地县长。综合来看孙家应该属于地位较低的士人阶层，所谓种瓜为业并非等同于完全的农民，而应该多少类似于诸葛亮“躬耕于南阳”，尽管属于士人，但经济条件不太好，也需要亲自劳作的类型。

每当皇帝降生，史书总是记载一些奇闻异事，天降祥瑞之类。孙坚尽管死后才被追谥武烈皇帝，但也被“重点照顾”，留下了祥瑞降临的记载。

前面讲到孙家祖坟在富春县东边，有一天冢上突然开始发光，冒出五色云雾，这彩云慢悠悠往天上飘，越飘越长，绵延数里。乡亲们看见都说：“这可非同寻常，是孙家要兴盛的预兆啊！”

不久孙坚母亲怀孕，一天晚上做了个怪梦。孙母梦到自己的肠子从肚子里出来，像蛇一样爬行，而且越来越长，把吴县的阊门给绕了一圈。孙母吓得从梦中惊醒，白天跟邻居老太闲聊时便提及此事。老太听闻对孙母说：“不必害怕，我看这很可能是个吉兆呢！”也许这位邻居老太只是在安慰孙母，但孙坚确实长得容貌不凡，而且性格豪爽，头脑聪明，史料原文“容貌不凡，性阔达，好奇节”。

这件事见于裴松之注引《吴书》。当然，以客观、科学的历史观来看待这段记载，笔者认为天生异象实在是后来吴人的附会之词，至于孙母之梦即便确有其事，如何理解也见仁见智。所谓祥瑞这种事都是古人的套路，不可过于认真。

孙坚重大事件之二——计退海盗

熹平元年（172），年仅十七岁的孙坚随父亲乘船去钱唐县办事，路上发现有一伙海盗刚刚抢劫了商人一笔财物，正在岸边分赃。其他渡船都不敢前进，停在水面上。孙坚对父亲说道：“这伙贼人不堪一击，请父亲允许我前去讨伐。”

孙坚父亲当然不同意，觉得儿子异想天开，要知道对方可是一伙海盗，自己这边连个帮手都没有，单枪匹马无异于送死，于是对孙坚说道：“这不是你能管的事，别去惹祸。”

年少的孙坚果真胆气冲天，竟然不顾父亲劝阻独自持刀上岸。孙坚一手握刀，一手东指西挥地，口中还念念有词，外人看了似乎在孙坚身后有一队士兵正按照部属向海盗包抄。这里有个细节，根据《孙破虏传》记载“行旅皆住，舩不敢进”可以得知当时孙坚同行者人数并不少，有许多船只因为海盗原因停在岸边不远处，所以孙坚才能让远处的海盗误以为真的有人跟着孙坚来进攻。

海盗们见孙坚煞有其事地指挥，以为官兵前来抓捕，心想还是保命要紧，便丢下大部分财物四散奔逃了。更令人震惊的是，孙坚见自己演的戏有效果，也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看准一名落单逃跑的海盗就追了上去，一刀砍下贼人首级。

父亲看见孙坚提着一颗首级回来，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很快孙坚的英勇事迹便在当地传播开来，郡府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个人才，于是征召孙坚担任代理校尉。

孙坚、孙策、孙权父子三人，均为少年成名，加上一大批青年才俊云集江东，促成东吴的形成与壮大，也许历史冥冥之中真有天数。后来周瑜所言“承运代刘氏者，必兴于东南，推步事势，当其历数。”看来并非完全是空话，青年才俊在同样年轻的孙氏父子三人带领下朝气蓬勃，在汉末乱世中非常具有冲击力。从这个角度来讲，尽管江东集团实际是由孙策打下基业，但孙坚的英武气质无疑对孙策、孙权有很大影响，并且孙坚的部属也是孙策的起步班底，孙坚给孙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孙坚重大事件之三——平叛有功，历任三县丞

还是熹平元年（172），代理校尉孙坚很快便迎来转正的机会。这年十一月份，会稽郡有一个叫许昌的人在句章县起兵。注意这个许昌是人名，与汉献帝迁都的许昌同名。

有意思的是，许昌尊奉他的父亲许生称越王，自己称大将军，他的儿子许韶也积极参加，煽动周边郡县叛乱，也就是说许昌祖孙三代共同举兵。这场叛乱规模还不小，多达数万人追随许氏祖孙三代造反。

孙坚因为斩杀海盗之事早就名声在外，于是很快被提拔为司马。孙坚带领着招募到的一千多士兵，参与平叛战争。

当时扬州刺史叫臧旻，这个人是臧洪的父亲。臧洪在《三国演义》中没有出场，但正史中却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古人对其评价非常之高，以后笔者会专门开篇详细介绍。

当时的扬州还不属于经济发达地区，人口并不密集，所以许昌叛军的规模不算小，而且攻城略地发展得很快。孙坚的一千多人属实太少，在最开始只参与平叛的辅助工作，还无法与叛军主力交战。臧旻率领丹阳太守陈夤与许昌交战，进展倒还顺利，大破许昌，其父“越王”许生很可能在这次惨败中丧命。

但许昌颇不简单，再次聚集兵马复战，声势更胜于前，还自称“阳明皇帝”，非常嚣张。这场战争打了足足三年，在战争中孙坚快速成长，很快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将领，最后平定叛乱，许昌、许韶父子被擒获并斩首，孙坚在战斗中表现突出。

二十岁的孙坚被扬州刺史臧旻表功于朝廷，很快朝廷便提拔孙坚为盐渎县丞。后来孙坚又改任盱眙县丞、下邳县丞。这三个县都在徐州南部，与扬州相距不远。要注意县丞并非县长，而是辅佐县长的官职，汉朝每县设县丞一名，相当于县长副手，县长通常为举孝廉的士人担任。

据裴松之注引《江表传》载，孙坚在徐州的三个县做官期间很得民心，孙坚也并未因为自己做官而疏远从前的穷朋友，家乡常常有人慕名投奔，孙坚来者不拒，都当做自己亲人一般抚养，多年下来竟有数百人之多。

扬州，会稽郡

孙坚重大事件之四——黄巾之乱

中平元年（184），黄巾之乱爆发。以张角三兄弟为首的太平道信徒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发动了波及全国的叛乱。黄巾军以冀州、兖州为主要进攻方向，迅速攻城略地，向洛阳进逼。

面对严峻形势，汉灵帝采取一系列措施镇压，具体情况参见张角篇，在此就不赘述了。汉朝平定黄巾之乱的三大主将分别为皇甫嵩、卢植、朱儁，其中朱儁出征前特意向朝廷表奏，希望让孙坚担任自己的佐军司马。

这是怎么回事，朱儁与孙坚并无交集，为何堂堂右中郎将、假节的朱儁会特意点名要区区一名县丞孙坚来辅佐自己？

原来，朱儁是会稽郡上虞县人，前文提到的“阳明皇帝”许昌叛乱地点正是会稽。当时的朱儁还是会稽郡太守尹端的主簿，所以也亲身经历过那场许氏三代人的叛乱。后来朱儁被举孝廉，步步高升，而孙坚则一直在徐州各县担任县丞。也许朱儁与孙坚在平叛战争中已经结识，即便不熟，想必孙坚作战的勇猛表现也给朱儁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便是乱世出英雄，无巧不成书，如果没有黄巾之乱，孙坚也不会再有沙场立功的机会；如果不是朱儁提拔，孙坚也没有被提拔的可能，很大概率就将在地方官的任上度过余生。

孙坚接到调令，便立即招募士兵。有人心中会有疑问，印象中孙坚被称为“江东猛虎”，所率领精锐士卒也被称为“江东子弟兵”，可现在孙坚不是在徐州吗？

没错，孙坚最初的起兵地就是徐州而非江东，但别忘记之前多年来江东子弟投奔孙坚者多达数百人。这些人听闻孙坚要北上讨黄巾，纷纷表示愿意跟从。正是这些忠心耿耿的江东子弟，构成了孙坚的核心战力。孙坚又招募到徐州本地精兵数百，合计约一千人，北上与朱儁会合。

朱儁领军与黄巾大将波才交战，最初战败一阵，在皇甫嵩的火攻下反败为胜，与赶来支援的曹操合兵一处，在颍川郡长社县大败波才，并追击至汝南郡。

孙坚加入军中不久，急于立功，于是乘胜孤军深入。结果在西华县遭遇黄巾军埋伏，孙坚冲在前面，大腿受伤从马背跌落，赶忙躲藏在草丛中。孙坚军士卒被冲散，一时找不到孙坚所在。后来战斗结束，双方各回本阵，神奇的事发生了：孙坚的战马跑回军营，用马蹄不断敲击地面，并发出呼鸣。将士们发觉这匹马可能是要带他们去找孙坚，于是赶忙跟在战马后面再次返回战场，果然找到草丛中已经动弹不得的孙坚。《吴书》原文“坚所骑骢马驰还营，捂地呼鸣，将士随马于草中得坚。”

年轻气盛的孙坚才休息十几天，等不到伤势痊愈便再次随军出战。孙坚跟随朱儁彻底平定颍川、汝南、陈国三郡黄巾，然后转战荆州南阳。

豫州、兖州黄巾军逃向南阳，与南阳黄巾合兵一处退守宛城，使这座城池竟挤入十几万黄巾军。

宛城之战一波三折，最初南阳黄巾首领为张曼成，被太守秦颉斩杀。赵弘接任，与朱儁僵持两个多月又被斩杀。黄巾军并未瓦解，继续推举韩忠为主帅抵抗，被朱儁以声东击西之计，假装重兵进攻西南角，暗中亲自率精兵偷袭东北角，攻破外城。这一战孙坚率精兵亲自攀登城墙，士兵们纷纷紧随其后，在攻破宛城的战役中立下大功。

韩忠后来再次战败，朱儁接受了韩忠的投降，但南阳太守秦颉擅自斩杀韩忠，引发黄巾降军复叛，以孙夏为首领退回宛城继续抵抗。此时的黄巾军已经毫无斗志，不久再次城破，孙夏逃往西鄂县不久身亡，南阳黄巾军终于被剿灭。

朱儁把孙坚在征讨黄巾军所立功劳上表朝廷，于是孙坚被拜为别部司马。

这时的孙坚还不到三十岁，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在即将到来的更大规模的乱局中，孙坚还有更加耀眼的表现。